《说谎的父亲》 5.采购搞鬼 在线阅读
什么叫质量又差，款式又过时？我拉住怡平。
她被我缠得没办法，只好实话实说，我爸厂里生产的家俱，虽然质量很好，但审美跟不上时代，实在爱不起来。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她打着官腔。
这倒点醒了我，把刚递给她的车钥匙，又拿过来。
我大学假期拿的驾照。到公司后，本想买车，但一直没摇到号，收入又没高到必须买车的地步，出去办事时，一直开公司的车，所以开车水平还可以。
一连一周，我开着怡平的车，跑遍了我们市所有定位能找到的家俱城，家俱店，甚至二手家俱市场。
我爸的厂里，销售最好的，是仿红木的各式家俱，包括门，衣柜，橱柜，电视柜，但这些是中老年人喜欢的，他们的消费能力有限，销量日渐衰退。而年轻人喜欢的舒服的欧式家居，不仅样式老套，用材也不好，价格还不便宜。
偏偏年轻人都上网，对价格和款式极其敏感，所以，我爸厂里做出的欧式家俱成了鸡胁。
我又跑到厂里的各生产车间，这里的古怪气味，真不是一般人受得了的，油漆，腊油，粘胶，各种板材，螺丝，各种布料，散发的奇怪浓郁的气味，像是要把人就地封存一样。
再加上机器的轰鸣声，不一会儿，我就恶心欲呕，连吃了十几颗酸梅子，才压下去。
然后，我忍着头晕脑胀，研究仓库里的各种木头，布料，弹簧，棕垫，内衬，对比网上的信息和价格，一一记录。
下午四点多，出去和客户谈事情的副厂长终于回厂了。
一见面，我先声夺人：你这不是害我爸吗？这些原材料这么差，定价这么高，没人定货，还生产这么多。
副厂长委屈地告诉我，他根本不做主，款式是我爸和韩嫒嫒定的，各种原材料是孙国军采购的。
孙国军是韩嫒嫒的什么人吗？我问。
他有点意外：你怎么知道？是她表弟。
我在学校学的就是信息管理，一家工厂或公司，管钱的，和肥差，一定是自己人，我爸虽然是所谓的董事长和厂长，但我看清了，他做的也就是跑跑外销，搞搞人际关系，真正管现金的，是姓韩的女人。
副厂长说，孙国军出差，晚上有一车最高档的席梦思布料回来，由他从广东押运。
我决定会会他。
等孙国军的这几个小时，副厂长叫了一箱啤酒和许多烧烤，边吃边喝，边陪我聊天，我这才知道，我读大学那几年，厂里生意还可以，有一套家俱卖爆了，我爸一口气扩张了三个生产车间，最高峰时，工人增加到208个。这几年，生意越来越不行了，只好做贴牌加工，工人减少到只有100多个，依然无班可加。
凌晨1点过7分，有大卡车的声音，我们从仓库的办公室跑出去一看，果然是孙采购押车回来了。
他是个40来岁，戴着眼镜，白净，笑咪咪，一看就脾气很好的男人。
显然，他知道我是谁，笑问：“大小姐，这么夜了还在车间？”
等你啊，你辛苦了。我笑道。
副厂长打电话，让四个工人来卸货，我挽留司机留下来跟我们一起吃点烧烤，司机说太累了，要早点回去休息。我当然求之不得，和副厂长一唱一和，让孙采购把所有的物品从车头拿下来，然后拉着他进了车间办公室。
我俩一瓶瓶敬孙采购的酒，也就一个多小时，他趴桌子上了。
副厂长很意外：小孙可是海量啊，怎么这几杯酒就把他灌倒了？
我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透明塑料袋，里面有一颗白色小药丸。
这是啥？他吃惊地问。
这是我在深圳失眠时攒的安眠药，一片5块钱，我一次也就只舍得吃一片，对孙采购，我可是很大方的，一下子就给他2颗。
我把小透明塑料袋放回裤兜里，然后伸手去掏孙采购的公文包，手提包，衣服口袋，把所有能找到的单据都拍了照，又把单据按原样放回去。
副厂长一脸哭笑不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