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嫁后》 第4章 在线阅读
自打我成亲后,还不等我三日回门,谢湛便带着伤去了北地。
这半年之间,我给他写过好多封信,他却只字未回。
谢湛的母亲崔玉烟是我远房表姐,因为与姐夫谢濯缨有婚约,便在十四岁时来长安城的裴府待嫁,那年我才三岁。
谢家世代为将,玉烟姐姐与姐夫成亲后,便一起去往北地。
谢湛五岁时,玉烟姐姐在北地染病过逝。
边境之地征战频繁,姐夫无暇顾及幼子,只好将谢湛送回长安,以盼能受父亲悉心教导,日后做个腹有诗书的文官。
故而,在我十一岁那年,裴府多了一个小哭包。
那时他刚丧母不久,又甫离开父亲,对长安城也不熟悉,身边只跟着一个嬷嬷和一个丫鬟,每日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掉眼泪珠子。
父亲哄不来奶娃娃,我只得担起姨母的责任,哄他玩耍、吃饭和睡觉。
如是,他一天一天在我怀里长成姿容卓然的挺拔少年。
那孩子把武将世家的血脉体现得淋漓尽致,整日喜欢舞刀弄枪,父亲别无他法,索性让我做他的教书先生。
为了使他坐得住,我便每日握着他的手,一笔一笔教他,若经史背不完,则不准他与我同睡。
万幸谢湛偏就吃我这一套,不仅武艺没有落下,学问也学得甚好。
我微微合着眼,脑袋里每一帧都是谢湛从一根小豆芽长成参天大树的画面。
他尾巴似的围着我一口一句姨母的叫,像把夏天炽热的阳光留在每个季节,年年岁岁地炙烤着我。
谢湛在北地边境长到五岁,性子多少有些野,像静静坐着看戏这种消遣,他惯来不爱凑头。
但只要我说想看,他必会乖巧地陪着我。
记得他八岁那年,陪我看一出科考书生和富家小姐私定终身的戏。
看着看着,他就把自己贴身的玉佩拿出来,塞进我手里。
我惊疑问他,“湛儿,好端端的,把这物拿出来给姨母做什么?”
他咧嘴笑,“自然是送给姨母。”
我笑着点他鼻尖,“此物贵重,是你娘留给你的,你可知它的含义?”
他将玉佩拢入我手心内,“正因为贵重,才赠予姨母。”
我忍笑,捏他软软的脸颊,“为何?”
“那个书生就把自己的玉佩送给了喜爱的小姐,可见这物合该送给最在意的人。”他好看的眼睛极亮。
我笑得合不拢嘴,俯首在他的额上亲一口,“我的乖乖,姨母能成为你最在意的人,真是高兴。可戏里那书生送的是定情信物,你这谢家祖传的玉佩,只能送给你将来的妻子,万万不能赠予姨母。”
他扑进我怀里撒娇,“妻子是什么?姨母不能做我的妻子吗?如此,我就可以把它送给姨母了。”
几个丫鬟和嬷嬷都道童言无忌,在旁边笑得花枝乱颤。
我摸着谢湛松软的头发,“那怎么行,你现在还不懂。总之,你只需知道这玉佩不能送姨母。”
他扬脸瞧我,“古人云‘一簪一珥,便可相伴一生。’那我送给姨母发簪和耳坠可好?”
我被他看得软了心肠,“那些也是定情信物,我们湛儿的孝心姨母已心领,不关乎送不送东西给我。”
后来,在每年我的生辰日上,他还是如愿送给了我发簪、耳坠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