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皮唐卡》 第3章 在线阅读
我妈第二天要在村庄中央画唐卡，引起了轩然大波。
我妈站在中心的献祭台上。
她脸上还有麻木的冷意，双眼是忍不住红。
她双眼发黑，像一只老虎。
她大叫：“我即将是我们村里伟大的唐卡画师！我的女儿就是证明。”
“佛陀即将拯救我。”
所有人在她提到佛陀时脸色一凛，肃然起敬。
隔壁周瘸子家把她家里的刚满月的小女娃送上来了。
他嘴上残留着贪婪地笑。
我忍住眼泪，他是我家的常客。
有人不满，“周瘸子，你女儿才7个月，就给做了人皮唐卡，这么小怎么接活啊？”
周瘸子撇嘴：“不接活还可以卖啊，嘿嘿嘿。”
“呸，死不要脸的。”
“真下得了手。”
我妈用热水一遍遍地烫小女娃，直到小女娃没生息。
小女娃的尖叫声刺破云霄，在这叫声中我妈的脸却满脸通红。
我妈放干小女娃身上的几十根血管，等血流尽，一层层剥下来。
小婴儿的皮肤光滑，在阳光下透明。
我妈流露出满意的神色。
“这就是极佳的做唐卡的皮！”
在我妈含着一口颜料，我仿佛已经看见她血液里面都流动的是颜料了。
她跪在小女娃的身旁，用毛笔细细地描摹还在皮上。
小女娃身上还有细小的血管在游走，仿佛在诉说自己的委屈。
突然，阴风大起，黄沙蔽天。
我妈脸色转阴，嘴里念叨：“黄沙遮蔽天，必有大祸！停止做人皮唐卡。”
我妈端起颜料揣在怀里跑开。
众人四散而开，我却听见那没了生息的小女娃的叫声。
被削成一片一片的小女娃从台上站起来，脸上是没有擦干净佛陀像，她张开嘴笑：
“嘻嘻，姐姐你陪我玩呀。”
她那双眼睛和我妹妹相似，她一下跳到我肩膀上。
我被坐弯了腰。
好重。
一张比纸薄的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我棋魂下掉六魂。
我往外跑，钻进巷子里，小女娃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游荡。
空空如也的巷子里空灵的笑声，带着彩色颜料的小脚印落到我身边。
抬头。
是文嫂子。
她满目担忧。“翠丫，你怎么在这儿？你妈怎么舍得。”
这话听得我心里一酸，文嫂子是村里为数不多对我和妹妹好的。
我之前上山捡石头吃不了饭，文嫂子会摸给我一个饼。
但是文嫂子很可怜，她的儿子今年年初就去世了。
….
天色转和，我跟着我妈回了家。
我妈最后勉强在做好了人皮唐卡，走时嘱咐：
“一定要放在通风阳光处晾晒，这人皮唐卡属阴，若是放在一处恐怕会诈尸。”
周瘸子答应得好好地。
但是第二天就出事儿了。
周瘸子来敲门，急吼吼地说：
“完蛋了，我家的人皮唐卡消失不见了。”
到了周瘸子家，跟着下了周瘸子家的地下室，杂物柜子上却只有包人皮唐卡小的那层薄纸。
我妈怒火攻心。
“不是叫你放在阳光通风的地方吗？这阴凉的地方最适合人皮鬼那畜生了。”
周瘸子畏畏缩缩，“那天下雨，忘记发收回来了，今天一看就不见了。”
人皮鬼就是人皮唐卡的失败版本。
是人死前的恶念所成，但是人皮鬼出现的条件极其严苛，周瘸子却每一条都撞伤了。
我妈瞪了周瘸子一眼，讳莫如深：“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周瘸子惊恐摇头。
忽然，大风四起，婴儿的哭声响起。
我头上一湿，抬头，从木地板上渗出血来。
“爸爸快回家，人皮娃娃做唐卡，爸爸爸爸快回家，人皮娃娃做唐卡….”
这是村的没被制作成人皮唐卡的男孩子唱的。
常常拿来吓女孩子。
我妈当机立断，扯着我离开，冷声说：“这是人皮鬼成精了，我帮不了。”
周瘸子给我妈跪下了，抱住我妈的大腿。
“刘大姐啊，你可要救救我啊，我可不想被这赔钱货孩子害死啊。”
“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好不好。”
我妈听到钱时嘴角微微一勾：“五千！”
五千我们这儿村民一年的生活费。
周瘸子咬牙答应。
眼看着脚下和头上的血越流越多，鲜红色的血也变成了黑血。
我妈拿起画笔，狠狠吐出一口舌尖血，大刀阔斧地在地上画佛陀像。
很快，地板上的血迹开始被吸入佛陀像中。
这俨然是一个恶鬼像！
冷风钻进我的领口，我妈的佛陀像画得越细，我的背就越弯。
我转头，那个小女娃就坐在我肩膀上。
往我脸上吐口水。
“啊不要….”
我尖叫着扑向前。
我妈说过，小鬼吐口水必遭殃。
但是我妈的佛陀像却被我毁了，佛陀的眼睛被晕染了一大块。
“失败了，人皮鬼跑了。小鬼别跑！”
我妈拿着画笔出去，呼呼的风吹得我脑袋疼。
我慢慢坐起来，回头，那小鬼的脸却直接在我面前放大。
“谢谢你哦，姐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