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流女神医》 第三章离别前 在线阅读
刚刚走到院子里,月琴“呀”的一下从树后跳出来。
“月尘姐姐,你怎么流泪了?”
“我没有,我只是眼睛痛。”她慌忙抹去眼泪,转泪为笑,和蔼地摸了摸了月琴柔软的头发。
“月尘姐姐,你知道吗?刚才院子里又来了好几个人呢,还有漂亮的姐姐和好看的哥哥呢。”月琴小孩子心性,她最喜欢的就是山庄里来人,尤其是如果来的人还给她讲外面的故事的话,她会很开心的。她最大的心愿就是快快长大,长大后要像鸟儿一样飞出这重重山谷,看遍世间繁华。可是她并不知道她长大后她看到的只是满目疮痍遍地狼烟。如果此时年幼的她知道这些的话,她会不会宁愿时间停滞不前,永远不要长大。
“是吗?”她扫视了一下院子。
院子里多了两辆马车,山庄门口还有两名带刀的侍卫穿着藏黑色的衣服,脸上戴着黑色的面纱笔直笔直地站在那里。
“月尘,师父叫你呢。”月心从石屋的方向走过来。
“去石屋吗?”
“是的啊,师父从来不带人去石屋的,今天不知道怎么了。刚刚来的一名少年和一名少女,好像很有来头。师父见了那少女,竟然还下跪。”月心狐疑地说道。月心性格淡然,真正的小家碧玉,喜欢女红,喜欢安静,很多时候她都是静静地做自己的事情,极有耐心,每一件事她都能以最大的兴致去做得完美。
她很勤快,从来不让自己闲着。有时候,她也会在宁静的清晨或者黄昏,来到山庄后面的小溪里,看着溪底里那些圆润的蛾卵石如何在溪底不言不语地沉默千年。
现在她心里也隐隐地不安起来,她觉得那少女少男一定是会给山庄带来狂风暴雨。
现在她看着月尘还像小时候那样没心没肺地一蹦一跳地跑向石屋。
她不愿意学武,因为她喜欢安静;喜欢读师父那些苦涩难懂的书;喜欢喂那只雪白的鸽子;喜欢看大地群山一片苍茫;她深信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所以她从来不像月琴那样渴望走出山庄,她倒宁愿在这宁静的地方待到天长地久海枯石烂。
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她很快就要去到那些世俗的人间去了。她像失落的仙子一样,怔怔地望着石屋的方向,轻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去收拾那些药材去了。
而对于站在山庄门口的两个彪形大汉,她是看也没看一眼。
石屋内,南海的珍珠照照亮了整个屋子。
屋子的摆放简单是简单了点,但是白玉做的凳子,千年蚕丝做的蔓帐,蓝田玉做的牙床,千年沉香做的案几,看上去古朴极了,然而件件都是极品。
月心说的那少男少女正端坐在白玉凳子上。
少男的眉头紧锁着,少女一副天真烂漫的样子。
月尘站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师父。
“尘儿,你要送他们去琉璃国。”无岫轻呷着一口茶,不看月尘,沉声说道。
“是”。
她本来以为月尘一定要问个所以然来,她正在思考找个什么样的理由打发掉她的疑问,然而月尘什么也没有问,就回答了一个“是”,她又意外又错愕。
“你知道他们是谁吗?”无岫看向端坐在那里的少男少女。
“师父让送他们去琉璃国我就送好了,师父愿意告诉我他们是谁我就愿意知道,师父不愿意说,徒儿也绝不会多言。”经由桃婆婆了解了无岫的往事后,月尘心里对师父又是同情又是心疼,所以她一改往日的调皮,反倒一本正经起来了。
“你真的懂事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无岫指着那星眉皓齿的少男说道“他是琉璃国的太子洛川,幼时便出质于月脂国。”说完,她又指着那天真烂漫的少女说道“她是王妃的女儿尹枝。”
“我记住了。”月尘回答道。
“要送他们回琉璃国。他们自己带有十一个护卫,加上你,共十二人。”无岫把杯子放下,又说道“你们要扮作买卖药材的商人去琉璃国,这一路要听从洛川太子的安排,明白吗?”
月尘点点头。
“好,你去和师妹们告个别吧,这一离开,谁知道归期何夕呢?”无岫叹了口气说道。
“放心,师父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陪着您,照顾您。”月尘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去吧。”无岫的声音依旧冷漠动听,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当然不知道月尘此时对她的强烈的感情。她很讨厌哭哭啼啼讨厌生死离别。可是她欠着王妃的人情,现在王妃把女儿和侄子一起托付给她,而她唯一能派得出去的人便是月尘了。
纵使她有千万般武艺,可是很多年前,那个无岫便死去了,她再也不想涉足人世间的纷争了。那场纷争带给她的是彻骨的痛漠然的恨啊。爹死了娘死了,只因为她一意孤行地爱着那个人,那个她最不应该爱的人。
于是她的家没了,哥哥们死了,姐姐一家未能幸免,只有她,拼死逃出来,再拼死去找他要个说法,然后。
“啊”她情不自禁地想大叫一声,那么多猎狗吠叫着向她扑来,而她使不出一点力气来。
她看着自己被那些猎狗当作食物一样撕咬着,撕咬着。肉体的痛疼不算什么,心里的疼才让她如死灰般不再反抗,她知道他正坐在那里看着猎狗在撕扯着她的躯体。是的,他看着她像动物一般在笼子里翻滚着,嚎叫着;他看着她的衣服被那些畜生们撕成碎片,他看着她血肉模糊的一片。曾经她深爱的人看着她遭受着人世间最残酷的炼狱的折磨而无动于衷。
她的心碎了,她想起了爹爹想起了娘亲想起了所有因他而被屠戮的至亲的人。
现在轮到她了,是的,她活该,如果不是她引狼入室,她们家哪里会遭到这样的人祸?是的,所有的凌迟的痛苦都是应该的。
她坦然了,坦然得已然感觉不到痛苦了。
她的脸上蒙着黑纱,少男少女看不见她的表情,只能从她不停地发出的“呜呜”声中感觉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惨烈的场景。
这样的情绪只持续了半柱香的时刻,她就恢复了正常。
洛川看见她的面纱浸湿了,不知道是泪水还是汗水。
他忖道“姑姑说个她是个怪人,没想到这么怪啊。”
“出发之前你们可以在山庄里随处走走,天黑了你们就出发。”她冷冷地说道,顿了一会儿又说道“不过山庄很小,没有什么可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