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着朝阳》 第1章 在线阅读
我母亲是我爹花了高价钱买来的大学生。
村里人都说,母亲是逃跑太多次被打傻的。
但只有我知道,母亲并不傻,她是装的。
她一直在等着逃出去的那一天,而帮她的那个人就是我。
自我记事起,母亲便一直被关在小黑屋。
母亲跟我说,人是自由且无价的,这个村子的人都犯了罪。
到我大了些,母亲开始偷偷教我画画写字。
我6岁就可以画出了村里的完整地图。
接着,母亲让我和被卖来的人聊天,收集她们的信息。
……
母亲做好了一切准备,只等两周后村里的祭神会,到时爹的朋友都会来。
母亲说,他们都是该死的人。
但是,在离祭神会前5天,村里又来新人了。
是李姨给王狗子和爹带回来的新媳妇。
加上她们两个,村里现在总共有9个被拐卖来的人。
拐卖这词是母亲在小黑屋教给我的,她说,买卖的人都是畜牲。
我问她,爹也是吗?
那天母亲的脸扭曲得很难看,咬着牙说,他是禽兽都不如的东西。
当时我才4岁,不懂母亲对爹滔天的恨意。
直到我亲眼看到16岁的姐姐被爹绑起来让李姨带走。
姐姐是已经被爹卖的第一个老婆生的女儿。
村里人不会留下女孩,一到年纪就会被卖给别人当老婆。爹把自己的女儿卖给了李姨,而李姨会把姐姐卖给谁,我们都不知道。
后来,爹买了第三个老婆。但只过了一个月,那女人就被爹转卖给二哑巴了。
这次是第四个,据说也是大学生。
爹是邻近几个村买卖的接头人,村里有需要买老婆的都会找我爹。
而我爹会找李姨,李姨负责给他带人过来,也负责把村子的女孩卖出去。
每次李姨来,爹都会留她吃饭。
我边给他们做饭边竖起耳朵听他们讲话。
从我记事起,母亲便让我这么做。
也让我收起眼里的光,表现得傻些。
“山哥,这生意越来越不好做了,以后我就不卖了,让她们接客给我赚钱。”李姨闷了一口酒说。
爹急了,近乎低声下气地哀求,“大妹子,我们这村子都靠你呢,你不给我们带人,我们都得断子绝孙啊。”
李姨假装为难地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我也难,我儿子结婚买房买车都要钱啊。”
爹沉默了良久说:“这样,只要你带人来,我们在原先的价格上多加2千。”
“那行吧,我就当做好事了。”李姨话中带着不愿,语气却十分高兴。
大概是聊得开心了,李姨看见我,热情地问我多大了。
爹接过她的话,帮我说,“虚岁8岁,再过几年就给你送过去。”
我怯怯地不敢抬头看爹,心里一阵的恐惧。
李姨笑了笑答应了下来。顺口说:“这次这个,你先打断她腿,也就跑不了了。腿断不影响给你生聪明的小子。”
爹点头应和了。
饭后,我端饭去给母亲,把他们说的话都告诉她。
我难过地偷偷抹着眼泪,我怕被卖后离开母亲,也怕被卖后会被人打断腿,像村头的王媳妇只能在地上爬。
母亲吃完饭后,把我抱在怀里,安慰我说,“我不会让你和他们一样。”
我相信母亲,即使她从来不让我喊她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