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深深》 第二章 破镜难重圆 在线阅读
我的脸色有些僵硬。
萧熔却认同地点了点头，看了看我的方向：“既然韩小姐吩咐了，你就去找找。”
韩若颜站在一旁提醒：“对了，那簪子可是贵重物品，林姐姐可千万别用扫帚，最好是用手，免得弄坏了簪子，以姐姐现在的月例可是赔不起的。”
我看了看一侧的萧熔，一副听之任之地站在那里，眼里满是失望。
韩若颜催促着我快去找簪子。
我只好跪在雪地里，寒冬腊月得，膝盖冻得发麻。
双手在雪堆里来回翻找，已经冰得跟个胡萝卜一样。
韩若颜走到我身边，轻轻抬了抬脚，趁我不注意，一脚踩在了我的手上。
“嘶！”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似乎觉得还不过瘾，又在脚上加重了力道。
我疼得眉头紧锁。
韩若颜轻笑出声：“哎呀，不小心踩到林姐姐了，你没事吧。”
我还没出声，萧熔闻声走了过来。
拉过韩若颜：“雪天路滑，你怎么这么不小心，要是踩到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滑到了怎么办。”
我冻得通红的脸上，瞬间惨白无比。
原来我的手也变成了乱系八糟的东西。
忍住疼痛，没有吭声。
我早已不是从前的林知乔，又如何觉得他还是当初的萧熔。
罢了，往昔早已逝去。
萧熔命人将韩若颜送回了寝殿。
扭过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若颜曾经救过我的命，而你却在我失意的时候另投他人怀抱！这都是你应得的，如果没有找到韩小姐的簪子，今晚就别回去了。”
说完还不忘讽刺我：“如果你当初没有这么拜高踩低，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你可曾后悔。”
我动了动嘴唇，略带几分自嘲地笑了笑，后悔吗？：“不曾！”
我抬头看了看紫禁城的天，这以后宫里的日子怕是有些不好过了。
6.
第二日，负责昭阳殿的管事公公将我调到了殿内伺候。
我有些震惊！
昨日萧熔不还对我颐指气使，指挥着韩若颜来百般羞辱我。
今日怎么就大发善心了？
让我从洒扫丫鬟变成了端茶递水的丫鬟。
原来只是萧熔觉得不过瘾，想要变着法地“折磨”我。
“这茶凉了！”
“这茶太烫了！”
“这茶怎么这么淡！”
““这茶太苦了！”
......
直到我端着第十杯茶送到萧熔面前。
萧熔接过茶盏，摇了摇头：“我倒是忘了，贵妃娘娘到不是伺候人的主儿。”
我白了白眼，忍住想要骂人的冲动。
“既如此，贵妃服侍了我二哥这么久，喝酒总会吧，不如陪我喝上一杯。”
我刚要拒绝。
萧熔不容置喙的声音响起：“这是命令。”
我就这样被萧熔一杯接着一杯的灌着，不知过了多久，就不省人事了......
再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萧熔的床上。
我刚要起身，就被萧熔给按住。
他饶有兴趣地盯着我：“原来贵妃娘娘也想爬我的床吗？”
我赶紧解释：“这是个误会。”
萧熔挑了挑眉：“哦？大家不都说酒后吐真言吗！难道你不想知道你说过些什么吗？”
我紧张地捏紧了拳头：“我..我说了什么？”
萧熔突然凑近我，带着极尽魅惑的声音，在我耳边说：“你说你爱我！”
我一把推开他：“不可能！”
萧熔的双手停在半空中，眼里写满不可置信。
然后回过神来，掐住我的肩膀，眼里布满猩红地瞪着我：“怎么贵妃娘娘还惦念着我那个好二哥吗？没想到贵妃和二哥的情谊如此深厚。”
“不过，可惜了，我那个二哥已经死了，死了！”
我的眼睛猛然一怔，死了？
萧熔看着我走神，掐住我肩膀的手紧了紧，我吃痛地吸了一口气。
“如果你想要为先皇殉情，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你的命不重要，想想你家人的命呢？”
我愣住了，难以置信地抬起头直视他的眼睛。
萧炎曾经拿家人的性命威胁我，我同意入宫为妃。
而这一次居然是萧熔。
我突然笑了，皇家的人果然都是如出一辙.......
7.
萧熔不耐烦地吩咐他身边的大太监荣宝送我离开昭阳殿。
荣宝过来想要搀扶我：“雪天路滑，还是让奴才扶着您吧。”
我点了点头，穿着宫女的衣服，被一个大太监搀扶着，着实有些可笑。
“林小姐，陛下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了！”
我疑惑地看了看荣宝。
“当初陛下被陷害入狱，林小姐不仅没有帮助陛下，反而落井下石一跃成为了宫中的贵人，还对陛下说了那样绝情的话，让陛下生不如死，如今又为何又要厚重脸皮贴上来呢？”
是了，当初我说：
“我从未爱过你，只不过看中你的身份而已”；
“你如今是阶下囚，给不了我想要的荣华富贵，我们从此两不相干”；
可这些，又岂会是我想说的呢！
萧炎当初除了那我家人的性命来威胁，还有萧熔的命。
萧炎让我做两件事，便会放过萧熔和我的家人。
一、入宫为妃
二、和萧熔一刀两段
一道圣旨，我进了宫；一道密旨，萧熔出狱。
不过往事已矣，谁又会在乎当初的真相呢。
“当初要不是韩小姐一路护送陛下去往边关，陛下早就生死不明了，也只有韩小姐才配的上中宫之位。”
我满脸震惊：“你说是韩若颜护送萧熔去的边关，难道不是当初我......”将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荣宝顿了顿：“是的，韩小姐一路派人将陛下送往边关，才有了今日的成算。”
“所以，还请林小姐不要再缠着陛下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我和萧熔早就不可能了。
“并非我要缠着萧熔，是萧熔一直不放过我......”
8.
“你听说了吗？皇上最近看上了宫里的一个宫女，想要纳进后宫呢！”
“唉，我要是有这样的福气就好了。”
“你懂什么，我可听说了，那可不是宫女，据说那是前朝的贵妃呢！”
“啊？真的假的？”
“我表姑可是在尚书房当差的，自然错不了。”
“那岂不是乱伦嘛！”
......
宫里的流言愈演愈烈，韩若颜再也坐不住了，直接来昭阳殿找我。
“没想到林姐姐就算是穿着宫女的粗布麻衣，也依旧能使出这种狐媚手段啊。”
我皱了皱眉：“你有事？”
韩若颜脸上露出一闪而过的怒气，然后又换上了一副娇俏的模样。
“我听闻林姐姐这茶泡的甚好，怎么可以只让陛下一人独享。”
“今日，我现在也勉强算的上林姐姐的主子，也劳烦林姐姐服侍服侍我，为我泡壶好茶。”
昔日，我总是能在各种花笺宴夺魁，而韩若颜总是屈居第二。
曾有人玩笑：林氏大乔才华横溢，韩家无颜万年老二。
当时韩若颜气的不再参加这些诗会。
如今，她居上，我位下。她是主，我是仆，又怎么会放过我呢。
9.
我将泡好的茶递给韩若颜，韩若颜伸手来接，只是伸到半空中又收了回去。
滚烫的茶水瞬间撒在了韩若颜身上，烫的韩若颜连连惊呼。
我在一旁冷眼看着，这点把戏也太拙劣了。
韩若颜看着我镇定自若地站在一旁，一时火冒三丈：“贱婢，你敢烫伤我。”
我耸耸肩，不甘示弱：“韩若颜，刚刚是怎么回事，你比我更清楚。”
“你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宫婢，竟然敢和主子顶嘴。”
“怎么，还没当上皇后，就开始摆谱了？”
“你也就嘴皮子硬，我今天就让你知道，以下犯上该当何罪。”
“来人，将这个贱婢拖到宫门口跪着，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放她离开。”
说着就有奴才上来抓着我的胳膊，将我往外拖。
“你敢！”我用力挣扎开擒住我的奴才。
韩若颜气笑了，直接嘲讽道：“你要还是那高高在上的贵妃娘娘，我自然不敢。”
“可如今，你不过是个任人宰割的小宫婢，我还收拾不了你了。”
说完奴才们就拖着我出去了。
他们将我按在了长长的石阶之上。
刺骨的凉意从膝盖蔓延到了全身，我冻得瑟瑟发抖。
萧熔刚下超回来就看到这副场景，眉头紧蹙：“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还没来得及回答。
韩若颜带着哭腔跑了出来：“熔哥哥，你总算回来了，你宫里的人连端茶都做不好，你看，将我的手都烫伤了，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萧熔看着我，带着清冷的目光，对着我一字一句说道：“既然犯了错，那是该接受惩罚。”
我的心颤了颤，整个人有些恍惚。
不知道是心凉还是身凉。
说罢，萧熔就带着韩若颜进了寝殿，一扇大门将我和寒冷隔绝在了门外。
往来的宫人纷纷侧目，窃窃私语。
只有呼啸的寒风在空中来回飘荡。
我的身体晃晃悠悠地不知跪过了多久，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地上......
而那扇隔绝我们的大门却猛地被推开。
10.
萧熔冲了出来，一把将我抱在怀里，嘶喊着“太医，太医。”
我猛地抓紧萧熔的衣袖，用尽最后的力气，嘴里呢喃着着：“萧熔快走，萧炎要害你。”
萧熔抱着我的手突然一紧，眼里充满了疑惑。
韩若颜站在角落里咬牙切齿，紧紧攥着衣袖，一副凶狠的目光看着我。
梦里我又回到了那些美好的时光里：
少年抢走少女的桂花糕，少女拿着扫帚追了少年满院跑。
少女在梅花树下小憩，少年轻轻为她挡去落下的梅花。
世人皆以为林家千金端庄持重，温婉淑良；
却不知我其实是个顽皮的捣蛋鬼，这种模样唯有萧熔知晓。
我缓缓睁开双眼，眼里是一片明黄。
萧熔在一旁静静地坐着，听着太医的汇报，然后点了点头。
寝殿内只剩下我和萧熔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房间里安静地可怕。
最后，萧熔走到我的床边，替我掖了掖被角。
带着嫌弃和鄙视的语气：“太医说你营养不良，身体很差。”
“才做了几天事情，身体就差成这样，我看贵妃娘娘是养尊处优惯了，倒也不是做事的主儿，宫里倒也不会短了你这一张嘴的。”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下子从山珍海味变成馒头咸菜，你营养才怪事。
萧熔免了我伺候人的活，倒是给我安排了两名宫女伺候。
我看着每日摆在我面前的美味佳肴都是我喜欢的吃食。
以前萧熔在宫里吃到好吃的吃食都会想办法让人送到我府上，我喜欢的就多送点，不喜欢的就换其他花样变着法子给我送。
我叹了口气，看着坐在院内批奏折的萧熔，
他每日下朝都会来我这边坐一会儿，有时候呆在院子里，有时候呆在寝殿里。
有时候数落我两句，有时候安静地像个雕像。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曾经尝试过出去，最后都被侍卫给拦了回来。
我被萧熔软禁在了这昭阳殿偏殿内。
11.
我的院内种满了红梅，到了冬日格外好看。
我让宝珠温上了一壶香甜的梅子酒，在树下放了个火盆，也是别有一番风景。
门外不合时宜地传来争吵声。
宝珠一路小跑到我跟前，告诉我：“小姐，韩贵妃想要见您。”
韩贵妃？我在脑子里搜寻了半天，也没想到这是哪号人物。
我一脸疑惑地看着宝珠。
“是，兵部韩尚书之女。”
“韩若颜？”
宝珠如捣蒜似的点了点头。
韩若颜不是萧熔的皇后吗？怎么只封了个贵妃。
还没回过神，韩若颜便大摇大摆地出现在我面前。
一身珠光宝气，金钗摇曳。
她抬眼看了看我的打扮，醋意横生：“我就知道你是个不安分的，陛下果然对你余情未了，将你藏在了这里。”
我抬了抬眼皮，着实不想理她：“你有事？”
贵妃身后的小丫鬟赶紧护主：“大胆，见到贵妃娘娘还不赶快行礼。”
宝珠一下子将我护在身后。
我淡淡开口：“你家主子闯到我的地盘，我还没有问罪，怎么你倒是先颠倒是非起来了？”
“还有，给你贵妃之位的是萧熔，你该找他不是我。”
韩若颜想也没想脱口而出：“还不是因为你这个贱人，要不是因为你，皇后之位就是我的。”
我眸光一冷：“因为我？”
“贵妃以前可是和萧熔势同水火的。”
“如今这般爱的死去活来，变脸还真快。”
老虎不发威，你当我是病猫吗！
“不过，我怎么听说贵妃是因为救了萧熔的命，才换来今日的荣华的呢！”
我定定地看着韩若颜，“可是......”话锋一转：“真的是你救的萧熔吗？”
韩若颜身体徐晃了一下。
眼里闪过震惊、心虚和害怕：“怎....怎..怎么不是我，不是我，难道是你吗？”
我双手抱胸，脸上带着从容的笑容。
韩若颜很快就打消了这年头，非常自信：“当初就是我从牢里将陛下救了出来，让暗卫一路护送到关外的。”
我一步一步靠近韩若颜，在距离她还有1米的距离停了下来。
“贵妃还真是好心，为了死对头这么劳心劳力。”
“我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管。”
我轻轻开口：“当初萧熔入狱，密旨是我拿命换来的，消息是我偷偷传递的，护送的暗卫是我安排的，你不过恰好捡了个便宜，这么快就忘了吗？需要我帮你回忆回忆吗？”
韩若颜向后退了几步，嘴里呢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你有什么证据。”
“你想要人证还是物证？”
“不可能，当初我明明.......”
我步步紧逼：“明明什么？当初你明明都处理干净了，怎么还会有证据吗？”
我幽幽地说道：“证据，自然被你销毁干净了”
韩若颜刚刚舒了一口气，想要反击我，就被我打断。
“证人嘛！这里到有一个.......”
我抬了抬下巴，示意她身后。
韩若颜转过身去，看着萧熔一脸震惊地呆在原地......
眼里布满了惊讶，懊悔......和隐隐按压不住的怒气。
12.
“知......”萧熔想要问清楚。
我直接下逐客令：“我累了，就不留二位了，请便吧。”
我做出了闭门谢客的姿态，韩若颜吓得跪倒在地上，一个劲抱着萧熔的大腿求饶，
萧熔将她狠狠地踹开：“来人，将贵妃带走，没有朕的命令不允许她出琉璃宫。”
今夜注定是安宁不了了。
傍晚的时候，萧熔派人来带走了宝珠，我就知道这事瞒不住了。
当初，萧炎嫉妒萧熔，设计陷害他。
拿我家人的性命和萧熔的命设计这么一个局，我们都深陷局内。
我假意答应萧炎的要求，暗中安排人手偷偷将萧熔换了出来，一路护送到边关他外公处。
而萧熔能够在短短几年就反击入京也是我在暗中不停地传递着消息。
宝珠回来的时候，兴奋地告诉我：韩若颜被贬为了贵人。
贵妃、贵人一字之差，也算是天壤之别了。
看来萧熔还是给她留了些面子，毕竟韩若颜是韩尚书的女儿，皇帝也要权衡利弊。
萧熔果然是个合格的皇帝。
宝珠一会儿看看我，一会看看外面，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我疑惑地看了看她：“怎么了！”
“陛下.....陛下在外面......”
“嗯。”
“小姐，不请陛下进来吗？”
“他自己不会进来吗？”
这次倒是掉了个个儿，我在门里，他在门外。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是叹了口气，打开了门。
萧熔身上已经落满了雪花，见我开门，一脸欣喜：“知知。”
我面无表情：“大晚上，你在我门前堆雪人呢？”
萧熔一下子将我抱住，紧紧地搂在怀里：“知知，对不起，我.....我不知道。”
我想要将他推开，奈何怎么都推不动。
“你要不进来说，你的衣服太凉了。”
萧熔僵了一下，将我放开：“好，怪我，怪我，冻着你了。”
一时间，室内一片寂静，只剩下炭火噼里啪啦的响声。
我看着萧熔，一身玄色常服，眉目如画，鼻梁高挺，轮廓分明，一如当年的少年郎，
而现在，他的身上还多了些帝王之气。
我缓缓开口：“萧熔，我想出宫。”
13.
“不可能。”萧熔倏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不可置信地盯着我。
然后蹲到我面前，拉起我双手：“知知，你想要什么都可以，我都答应你，就是别离开我好不好。”
“以前是我不对，是我不好，轻信了韩若颜的说辞，才那般对你，你原谅我好吗？”
我想拨开萧熔的双手，但是这一举动让他将我握得更紧。
“萧熔，我是前朝贵妃，我们.......”
萧熔几乎是吼出来的：“你想都别想......”
然后又像做错事的孩子，满脸愧疚：“我...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刚刚一时有点情绪激动。”
“知知，我不能没有你，做我的皇后好吗？”
......
我叹了口气，看来今晚是无法达成共识了。
出宫的事情还需要从长计议。
我了解萧熔，他一旦决定的事情，还是不容易改变的。
既然如此，那便缓缓吧。
第二日，萧熔留宿我宫里的事情就传了个遍。
因为一夜未睡，我的眼皮子正在上下打架，吩咐宝珠无事就别打搅我了，我要补个回笼觉。
满宫里的人都以为萧熔宠幸了我。
而我俩也只是面对面聊天聊了一晚上而已，
多数时候，是他在说，我在听。
我知道造反不容易，却也听得惊心动魄。
我从不知道萧熔的话居然这么多，
而且，一晚上不睡，大清早神采奕奕地上朝去了？？？
14.
午后，我刚转醒，宝珠冲到我房内：“小姐，小姐，不好了。”
我一脸懵地盯着宝珠：这是咋了？？？
“小姐，您快去院里看看吧！”
宝珠搀扶着我走到院里，我眼角微微一挑，露出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用眼神问宝珠：你抢国库了？？？
宝珠：开什么玩笑！！！
我：那这是？？？
领头的公公看到了我，喜笑颜开地迎了上来：“娘....哦不，姑娘大喜，陛下吩咐咱们去库房里搜罗好些物件，说是拿给姑娘赏玩的。”
我看着堆满院子的东西：
金银财宝，绫罗绸缎，华丽珠钗，稀奇古玩，笔墨纸砚，倒是样样齐全。
“知知，可喜欢我给你准备的这些东西。”
我看着萧熔一身明黄的朝服，显然是一下朝就赶过来了。
我轻轻笑了笑“好是好，只是这么多东西堆在这个小院里，怕是堆不下。”
萧熔一下子来了精神：“这好办，我重新给你安排个宫室如何，你喜欢哪个我让他们立刻去布置。”
“我现在这个小院就很好，我也不爱动弹。”
“好，你喜欢就好。”
然后吩咐宫人们将暂时不用的物件都搬到了另一处地方，说是帮我存在那里。
萧熔走过来拉着我的手：“手怎么这么凉，快进屋去。”
每日萧熔都会来我院里坐坐。
有时：看看雪，喝喝梅子酒，和我吐槽前朝那些刁难他的大臣；
有时：下下棋，和我聊聊宫外发生了什么新鲜的事；
也有时：看看书，我们一起高谈阔论书中的学家观点；
好像我们又重新回到了年少时光，一切都是这么安宁和谐。
只有我知道，我成长了；萧熔也成长了；
我们终究无法回到过去了。
萧熔每日除了上朝，就是雷打不动地来小院陪我。
只是，他从来不在我这里过夜。
我知道，他在等我的答复。
我恐怕要让他失望了。
15.
这日，萧熔来陪我下棋。
我执白子，他执黑子。
棋盘上势均力敌，分秒必争。
看着眼前黑白分明的棋盘，就像我和萧熔一样，都难以分胜负。
我放下最后一颗棋子，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懒懒道：“我输了。”
萧熔看着我宠溺地笑了：“下回，我让你赢一盘可好？”
我摇了摇头，然后换上一副严肃的表情：“萧熔，我该出宫了。”
萧熔一抬手将整个棋盘推到在地上，眼里布满猩红：“你还想出宫，你还想出宫，难道这些时日我对你不好吗？”
“我不允许你离开我，不允许。”
我将一本册子放到萧熔面前，轻轻递了过去。
萧熔收敛了怒气，看着我递过去的册子，满脸惊讶：“这个....这个我可以解释。”
我微微叹了口气：“你不需要解释，我都明白，我把这个给你看，不是想说你错了，恰恰相反，我觉得你没错。”
而我递过去的正是萧熔宠幸妃子的名录。
“萧熔，你现在是帝王，帝王有帝王的责任，而宠幸妃子也是责任的一部分，你的行为关系着整个王朝的兴衰，后宫妃子也是平衡朝堂的一环。”
“你知道为什么我可以做萧炎的贵妃却无法做你的皇后吗？”
我走到他面前，轻轻抱住他：“因为我不爱萧炎。”
萧熔的身子颤了颤，将我轻轻搂在怀里。
“如果你只是个逍遥王爷，我可以任性地要求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你现在是皇帝，如果我成为你的皇后，你希望我看着我爱的人每日留恋别人的床榻吗？”
我顿了顿。
“萧熔，那样我会疯，会嫉妒，会疯狂做出一些不可理喻的事情来。”
“你想，看到那样的我吗？”
萧熔动了动嘴唇：“我不.......”
我轻轻打断他：“也许你现在不会，但是不代表将来不会，你要做一个合格的帝王，你要权衡利弊，就会有所牺牲，而我也许有一天也会被牺牲掉。”
“你愿意我们走到再也无话可说或者是敌对的境地吗？”
“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梦想。”
“所以，送我出宫好吗？”
16.
一连数日，萧熔再也没有出现在我的小院里。
我还是如往常一般在院里做着梅子酒。
我知道他来了，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说话，
萧熔就一动不动地倚靠在门外观察了我半晌。
等到小半壶梅子酒快要酿好的时候，萧熔才走了进来：“真香！”
我浅浅笑了：“新鲜的梅花酿出来的酒，自然会带了花香。”
萧熔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去檀山看枫叶吗？”
我微微点了点头。
那年，
少女拉着少年漫步在枫叶林中，此起彼伏笑声在林间来回穿梭。
少女指着枫林告诉少年：“将来我要在这里修一座大宅子，每年落叶时节，我们就可以来看枫叶了。”
少年宠溺地笑了：“好。”
萧熔缓缓开口：“那次回去之后，我便让人在檀山修了座宅子，如今你想离开，那宅子便送你了。”
“好。”
17.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缓缓驶出皇城，我撩起车帘，看到了站在城墙上的萧熔。
宝珠：“小姐为何不收拾韩贵人啊。”
放下车帘，我缓缓开口：“宫里从来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她被关在那里才是对她最大的惩罚。”
从前，我是才华横溢的贵女，你是风流倜傥的王爷；
后来，我是冲冠六宫的贵妃，你是人人追捕的逆贼；
现在，你是刚刚在上的帝王，我是普普通通的平民。
我们终究是不同路了。
我释然地笑了，也希望你能放下......
又是新的一年了，宝珠在欢欢喜喜贴着窗花：“小姐，咱们现在可真是幸福呀，百姓们也是丰衣足食呢，大家都夸陛下是个好皇帝。”
是呢，他在守护国家，也在守护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