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职业是一名清道夫。
是一条只能存活在黑暗里,靠吸取血液为生的水蛭。
用来清理干净组织里遗留的“脏东西”。
今晚,我接到了任务。
位置是一个离市区很远的废弃楼里。
等我赶到那里已是凌晨一点。
意料之中,周围都没有人,只有一具尸体朝下匍匐在地。
我和以往一样,从工具箱里拿出了橡胶手套。
当我把尸体面部朝上时,血液好像在刹那间冻结。
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刺骨的寒意。
眼前的尸体不是陌生人,而是我的爸爸!
眼前的尸体,从胸口至小腿,是刀刃留下的一道道森然可怖的血痕。
我大张着口,就像失水的鱼类,开合数次,却发不出丝毫声音。
怎么会是——
怎么会是他?
我颤抖着手指,轻轻去抚摸着那张脸。
随即便见到男人耳蜗中蔓延出已经干涸发黑的血液,血肉模糊的伤口上插着玻璃片。
是……残忍至极的虐杀。
可父亲是聋哑人,他甚至发不出呼救声。
我的眼泪忽然就掉了下来。
明明我刚刚还在家里吃着他给我做的长寿面……
他在短信里跟我说,生日快乐。
我深呼吸数次,才睁开眼睛再度打量尸体。父亲一只手紧攥成拳,不知道握着什么。我将父亲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手心里,躺着一个镶着金边的六芒星徽章。
中央印着一朵殷红如血的罂粟花。
我呆立在原地。
我跪在坚硬冰冷的水泥地上,取走了父亲随身的物品、物件。
将东西收纳完毕,我颤抖着拔出工具刀……
一宿辗转未眠,在第二天早晨,我接到了警察的电话。
在男友江明河的陪同下,我来到案发现场,两个警员好心将我拦下。
“对不起,您不能进入现场。”
“唉,抱歉,请节哀,家属跟我们队长去填个资料,我们一定尽快破案。”
警车停在断壁残垣边,横七竖八的警戒线明晃晃地将路过围观的人群隔离在外,却无法阻挡他们的闲言碎语:
“好惨哦死的……”
“小姑娘怎么看哇?这怎么受得了?”
“听说发现的是捡垃圾的老张,心脏病都要吓犯了!”
“请安静——不要制造恐慌,疏散人群避免事故。”
乱局中的一切好像虚焦了。
我看见灰蒙蒙的天,一秒,两秒……
终于痛哭出声。
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父亲身上有些伤口,是我亲手,一刀一刀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