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那年,我在一家茶叶店打工。
每天下班后,崔衡都会骑着电动车来接我回去,两个月工资加起来不到五千的人,憧憬着在这座大城市里,拥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冉冉,你陪着我吃苦受累,我发誓以后赚了钱会好好对你一辈子!”
崔衡曾对我许诺,眼里是感动和温柔。
十年后,我们住在寸土寸金的市中心,三百平的临江大平层,十万一平。
一千块的电动车,也换成了几百万的保时捷。
可我,却死在了这一年。
“冉冉,你为什么想不开?你怎么可以那么狠心,丢下我们就走?”灵堂里,宋柔正在抱着我的遗像哭泣。
她画着精致的全妆,指甲还是前两天我陪她一起去做的,闺蜜款,身上那一套香奈儿的黑色裙子,是我去年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我老公崔衡一身黑色西装,眼睛红肿地站在一旁,搀扶着我已经悲伤过度的母亲。
三天前,我溺死在自家的浴缸里,身体已经被浓硫酸化成了血水,警察来了都吐了一地,而保姆王姐被带走调查,很快她就承认了,她说我是自杀,在发现我的尸体后,她一时无措才选择了销毁尸体。
我飘在半空中,百思不得其解,我对王姐不错,发现我溺水后她为什么那么做?
直到我看到崔衡去了一趟王姐家里,给了王姐老公一笔钱,我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姐只是替罪羊。
我的枕边人,可能已经变了。
可是从我死后,我的灵魂一直跟在崔衡身边,除了看到他给王姐老公送钱这件事不正常,其他时间他没有任何异样。
他很悲痛,晚上会翻着我们的合照流泪,会颤抖着声音安慰我痛不欲生的母亲,顶着压力处理我的身后事。
可惜灵魂不会流泪,我只能感觉到不舍,痛苦,无力,漂浮在空中看着我的亲朋好友为我吊唁。
到了晚上,其他人已经离开,就连我妈也被崔衡强硬地送回去休息。
灵堂里,只剩下他和宋柔为我守灵。
“冉冉,你说你怎么那么傻?呜呜呜......你就这么走了,就只好我替你照顾阿衡和小轩了。”宋柔擦拭了一下眼角,略带哭腔地说。
我眉头一皱,听出了一丝奇怪。
宋柔本来是跪在地上,随后起身来到了崔衡身边,然后就搂住了他的腰,“阿衡,我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和你在一起了!”
我的脑子里“轰隆”一下炸了,如果现在我不是灵魂状态,恐怕会震惊到晕过去。
“嗯。”崔衡轻轻应了一声,伸手扣住了宋柔的腰,然后温柔地亲了她一口,“她总算死了。”
“崔衡......”我不敢相信,这是那个温柔呵护了我十年的男人,是我陪着他一起打拼出如今一切的男人?
宋柔动情地回应着崔衡的吻,两人很快干柴烈火,抱在一起如胶似漆地啃了起来。
“崔衡!!宋柔!!”我歇斯底里地嘶吼,恨不得立马把他们杀了,可是处于灵魂状态的我,无法发出任何实质性的攻击。
我没想到死后还会遭遇这种奇耻大辱,如果不是我还有灵魂,恐怕永远不知道身边人的背叛。
就在两人酣畅淋漓地结束了运动时,外面传来了小轩的声音,“妈妈!”
“小轩!”我脱口而出,焦急得不行。
这对狗男女背叛了,会不会对孩子也不好?
我望向门口,很快门被推开了,五岁的小轩朝着我的遗像跑了过来。
我心里一痛,担心小轩太早明白了死亡是什么,明白了没有妈妈是多么可怜。
“乖儿子,快来妈妈怀里!”宋柔看到小轩后,张开了怀抱,脸上露出了宠爱的笑容,
我错愕极了,下一秒,小轩扑进了宋柔的怀里,撒着娇,“妈妈,爸爸说那个坏阿姨死了,我们一家三口就可以团聚了,现在她死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吗?”
那个坏阿姨,小轩指着的是我的遗像。
小轩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因为我患有不孕症,他是我和崔衡领养的孩子,由于我们平时的工作都很忙,交给保姆又不太放心,所以经常交给宋柔替我们照顾。
宋柔离过婚,和前夫有过孩子,有育儿经验,我们很放心。
“当然。”崔衡蹲下身子,满是疼爱地捏了捏小轩的鼻子,“以后你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叫妈妈了。”
宋柔满眼温柔地看着他,然后对崔衡说道,“阿衡,你说冉冉她会怪我吗?替我们养了这么久的孩子。”
“谁让她生不出来?”崔衡重新搂住了宋柔,对我没有一丝愧疚,“而且我不想和她有孩子,你知道的。”
宋柔柔情似水地依偎在崔衡怀里,“我觉得对她有点残忍了,她要是知道那些补血丸是避孕药......”
我如遭雷击,感觉自己脑子里一片空白,只剩下了“避孕药”几个字,几乎要崩溃。
原来我所谓的不孕,是被他们动了手脚!
眼看着他们离开了,我揣着满腔怒火跟了上去,我妈现在还在家里休息,难道他要把宋柔和小轩带回去摊牌吗?
不可能,我妈手里还有我家公司的一部分股份,崔衡不会那么做的。
果然,崔衡开着车来到了一处我不知道的房产,这里布置得温馨极了,还有不少孩子的生活用品和玩具,显然,这是他们一家三口隐藏的家!
“崔衡,你后悔吗?我去投奔楚冉冉的时候,你喝多了上了我的床。”睡前,宋柔依偎在崔衡怀里,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圈。
崔衡笑了笑,“没有后悔过。”
六年前,我和崔衡的一起创业,刚有起色,宋柔和前夫闹离婚,前来投奔我。
我和她曾是闺中密友,自然接纳。
她不懂我和崔衡的创业是什么,但是她会替我们做饭,洗衣服,打扫卫生,犹如一个万能保姆,替我们处理一切后勤。
我曾开玩笑问崔衡,“崔衡,你这种事业型男人,是不是心里其实都希望有个贤妻良母型的女人?就像......宋柔那样?”
当时崔衡面色寻常,一边翻看资料一边答道,“不是,我对那种类型的女人没兴趣。”
殊不知,那时候他们都已经睡过了!
可笑,太可笑了!
“如果冉冉知道,小轩其实就是我和你的孩子,一定不会原谅我的,”宋柔突然露出了楚楚可怜的神色,“怎么办?阿衡,我好害怕,她会不会变成冤魂索命啊?”
崔衡脸色一沉,“别怕,我已经找了风水师,会在她坟墓那里建一座镇魂塔,她就是成了鬼,也没法离开坟墓,更别想近我们的身。”
好狠,我以前从来没发现,崔衡对我是如此厌恶。
他轻轻抚摸着宋柔的肩头,眯着眼睛,“再说,安眠药是我放的,我脱不了关系,自然会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