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内一片狼藉。
江蔓初红着眼睛喘息,白皙脖颈上几个指纹印青紫。耳廓还时不时听见隔壁书房男人压抑又疯狂的低吼声。
那是她的丈夫,指纹的始作俑者。
佣人走进来。
江蔓初飞速背过手去,手指间紧紧捏着一份文件。母亲死后,江氏每况愈下直至濒临破产。而温家老爷子病重担心自己的孙子无人照顾,于是和江父达成交易。
她就被送给温瑾修做妻子。
但她却不会乖乖任人掌控,婚礼前夕她以退婚要挟江父,拿到了这份股权转让书,也就是江氏百分之二十的股份。
佣人从善如流地收拾起房间,江蔓初也蹲下身拾起玻璃碎片。
忽然一阵刺痛。
她垂眸指尖渗出血来。
“夫人你被划伤了,怎么也不说……”佣人的话停住。
谁不知道江蔓初是个哑巴。
江蔓初仿佛没看见她眼中的怜悯,起身用纸按住伤口。她幼时经历火灾,母亲为救她而死。自此之后,就说不出话了。
而书房内。
戏谑的男声响起,“哑巴配疯子,天生一对。”
坐在书桌前温瑾修缓缓抬眸看着说话的人,“看够了吗?”
他神情平静,哪有半点癫狂样子。
“你每次‘发疯‘我都得过来枯坐半小时,不得打发打发时间?”梁启辰滑动手机掠过刚才那条微博,“再说你们结婚现在可是热搜头条。”
“轰炸全网啊。”
“网友真有创造力,你看这条就特别有意思,哑巴和疯子一起过桥,哑巴看见一只熊……”
温瑾修撕心裂肺的吼声骤然响起。
梁启辰手一抖,手机险些落地。
“继续念啊。”温瑾修眼神恻恻睨着他。
梁启辰摸了摸鼻子,手机揣包换了个话题,“你最近这装疯的水准真是直逼娱乐圈一哥啊,上次我去横店,那影帝演技真是,比不上你十分之一。”
温瑾修端起桌上的水咽了一口。
“不过……刚才那小哑女被你吓得不轻吧?”梁启辰作死问道,“洞房花烛夜啊,被自己的郎君掐成那个样子,她还是个喊不出声的哑巴,真是可怜。”
“可怜你娶回去监视你。”温瑾修眼神不虞。
梁启辰挑眉。
他凑近压低声音道:“你是说她是你后妈沈梅香送来监视你的?”
温瑾修面色沉冷,眼底掠过几分厌恶。
让他成婚是爷爷的遗愿,选人却是沈梅香一手包办。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人都不会想要嫁给他这样声名狼藉的神经病。
除非她见钱眼开。
“行了,你可以滚了。”温瑾修淡道。
梁启辰麻溜起身离开。
没过多久几个佣人走进来,心惊胆战地扶着温瑾修回到打扫过的婚房。他淡淡地瞥了眼已经在婚床上熟睡的江蔓初,强忍着厌恶任由佣人服侍着上床。
夜深。
江蔓初身上沉重,她费力地想要挣开。但却像是被鬼压床了一般,她不耐地睁开眼。
呼吸不觉滞住。
两米多的大床,两人本来泾渭分明。但现在温瑾修几乎紧靠着她,一只手牢牢环着她的腰际,让她无法挣脱的就是这个。
她眸中情绪沉浮,随后阖上眼眸。
天渐明。
温瑾修倏地睁开眼睛,鼻翼间的馨香让他警戒竖起。下一刻他脸上又露出思索的神情,落在床上的阳光明媚。
已经天亮了?
他失眠症严重,一向只能睡三四个小时,还都是浅眠。可他昨晚居然放下警惕心,足足睡了近十个小时。
江蔓初给他下药了?
他眸光转移到身旁熟睡的小哑女脖颈处,手指蠢蠢欲动。
江蔓初眼睑颤动,睁开骤见温瑾修阴翳的目光。下意识后退,眼神满是惊慌,嗓子里发出惊恐不成形的短促声。
温瑾修不禁心底冷笑一声,演技不错。
江蔓初平静下来,纤细白皙的手指摆出手语。
但温瑾修却是一眼未看起身下床。
江蔓初只得跟着他洗漱。
两人到达餐厅已经日上三竿。
沈梅香瞥了眼两人,眸中流露出几分笑意,“爸爸要是看见你们夫妻处的这么好,在地下也安心了。安妈把早餐端上来吧。”
众人落座。
光可鉴人的银制餐具印出江蔓初脖颈上青紫痕迹,她心底一时觉得好笑。
相处好?
沈梅香恍若未见,继续说着家和万事兴的话。她还顺手给温瑾修夹了菜,只是温瑾修并不领她的情,直接夹到旁侧骨碟里。
沈梅香脸上露出尴尬的神情。
“我是怎么教你的?”温父见状“啪”地一声把筷子拍在桌上,“一点规矩没有,给你妈妈道歉!”
温瑾修不动如山。
沈梅香连忙伸手去挽温父柔声道:“是我不对。我作为妈妈都不知道瑾修喜欢吃什么,下次我一定注意。”
“他那是不喜欢?分明就是……”
温父暴怒的话没说完,温瑾修嗤笑一声。
蠢货。
这是温家一贯的戏码了。
沈梅香惯会蛊惑人心、假装委屈,温父次次被她挑拨,叫人卖了还倒数钱。
“你有没有礼貌?长辈在说话你笑什么?”温父额头青筋暴起,手指紧紧攥住筷子。
温瑾修脸上神情隐去起身离开。
“你给我站住!”温父气喘如牛。
沈梅香伸手挽住他手臂安抚道:“好了,你和瑾修计较什么。他本来就精神不好,还一个劲儿地刺激他。他不吃就不吃,我没事的。”
温父呼吸渐渐平稳下来,“真是难为你了。”
“毕竟我是后妈嘛。”沈梅香怅然若失道,“他不能接纳我也很正常。”
温父见不得她难过,立刻安抚起来。
江蔓初眸光淡淡地看着这一场闹剧。
温家这一家人各自为营,似乎比江家还要难以捉摸。
用过早餐,她正要离开。沈梅香叫住她,两人上楼沈梅香瞬间收敛起之前难受的情绪,“坐。”
江蔓初落座。
这是沈梅香的琴房,东西样样奢侈华贵。
“温家给钱,江家交人,往后你就是无论生死都是瑾修的太太。”沈梅香坐在琴凳上,“这个道理懂得?”
江蔓初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