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男子双臂环抱,靠在树干上,颀长挺拔的身姿隐藏在茂密的树枝中,高高在上,孤傲尊贵。
他一边听孤飞燕叽里呱啦说个不停,一边仔细打量起她来,仿佛在打量势在必得的猎物。
没一会儿,一个身影灵巧地避开孤飞燕他们,无声无息落在假面男子身后。这是一个年轻的护卫。
护卫十分恭敬,禀道:“殿下,属下来迟,请降罪!”
假面男子回头看来,问道:“都查清楚了吗?”
他并不是刺客,而天炎君氏皇族的嫡长子,权势滔天的靖王君九辰!这护卫便是靖王府的护卫统领,芒仲。
他们主仆俩昨夜得知程亦飞的药包被掉包,便分头行动,想设局引出幕后真凶。哪知道会被一个小药女搅局了。
芒仲道:“属下偷药渣,发现少了夏苏子,多了三朵八角茴香。”
“这么说,她并非没有被真凶收买。”君九辰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问道:“真正的药方,用的是什么?”
“就是八角茴香,也是三朵!”
芒仲认真说,“殿下,药是这个小药女煎的,一定是她动的手脚!她就算不是真凶的人,也绝对有问题!就苏太医这种方子,动任何一味药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没有几十年的经验,绝对不敢动,也动不了!还有,属下得知,她还给程大将军下毒急救,这连苏太医和大药师都办不到!”
君九辰点了头,“本事确实不小,胆量更不小。”
一听这话,芒仲就惊着了,主子这似乎是认可的语气呀!他追随主子多年,何时听过主子认可女人了?他小心翼翼抬眼看去,这才发现自家主子的视线至今都还在那小药女身上。那眼神竟然有几分兴趣。
君九辰又问,“名字?来历?”
芒仲这才缓过神来,答道:“巧了,她是孤家的嫡女,祁少将军的未婚妻,孤飞燕。”
君九辰意外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祁彧的未婚妻?”
芒仲连忙解释,“是自小订的婚。武道衰落,孤家衰败后,祁家就瞧不上孤家,不再往来。这事已经很少被人提起了。就祁家的态度,必是不认了。”
君九辰若有所思,道:“真凶的真正目标不是程亦飞,是要挑拨祁程两家,乱我天炎!那张假药方呢?”
芒仲连忙将在军营里监视到的情况如实禀告。君九辰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泛起一抹轻笑,“呵,很聪明嘛!”
芒仲又一次惊着了!他今天才知道孤僻高冷的靖王殿下也是会笑的!
他等了半晌,见主子并没有离开的意思,实在忍不住提醒,“殿下,您的伤势不轻,又强行运功压制体内的毒,不宜拖久,还是赶紧回城吧?”
其实,他最震惊是殿下昨夜居然会中毒失手,只可惜,他没胆子多问。
君九辰并没有理睬芒仲,又盯了孤飞燕好一会儿,才转身,“盯紧她。还有,药方的事别打草惊蛇,本王等着钓大鱼!”
芒仲点了点头,“属下明白。”
君九辰要走,却听下面传来孤飞燕的哀求声。
“两位大人,你们可得派人保护我呀!我能死里逃生,纯属侥幸!万一那个刺客回来找我,我如何应对?”
副将打趣地说:“孤药女,那刺客若真来寻你,你正好给他下个剧毒,也能再立个功!”
孤飞燕连忙解释:“我那是侥幸,再者,我就有点祖传毒药防身罢了,哪有什么剧毒呀!”
副将追问:“孤药女,那刺客的武功,怕是我们大将军都赶不上。你到底怎么给他下毒的?”
孤飞燕下意识捏了捏小嘴,道:“就是侥幸,具体的我也忘了!”
大理寺的人倒是认真,道:“孤药女,刺客的目标不是你,而是大将军。他还不至于记你一个小药女的仇,更不会冒险找你。你就放宽心吧!”
孤飞燕想起昨夜那怒得要将她吃拆入腹的眼神,背脊都忍不住发凉了。
她很勉强地点了头,“那,那我就放心了。”
此时,芒仲的好奇心已经彻底压不住了,他怯怯地问道:“殿下,她是怎么……?”
君九辰抬眼看去,冰冷的眼神立马让芒仲闭嘴。他轻拭嘴唇,又朝孤飞燕看了一眼,才踏空而去。
孤飞燕告别了副将等人,启程回宫。
凭着原主的记忆,她轻易找到御药房。
宫中御药房主要由“库房、制药房、配药房、火房、领发房”五房组成。一种药物采购进入库房,经过药奴的挑拣,取出精品部分送入库房,可供制药房制作药丸,药粉,也可以供配药房按太医配方配成药包,或供火房熬煮,再由领发房派人送出。
在这五房中,药奴干的都是杂活累活,药女药工则是协助药士、药师,有学习的机会。原主刚从药奴晋升为药女,还未被分配给药士药师,所以,各房的药士药师都能差遣她。
她一进门,院里忙碌着的宫女太监就全都停下手里的活,朝她看来,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鄙夷嘲笑。
孤飞燕愣在了原地。
这又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