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警局见到前任时,我正顶着鸡窝头,穿着海绵宝宝睡衣,脚下还汲着一双粉色人字拖。
而我那七年没见的前任,风采依旧。
他一身高定西装,打着一丝不苟的领带,随意的靠在椅子边,宛如一位男模。
我只愣了一瞬,便越过他去找给我打电话的警察。
我没犯事,只是一个来配合调查的大冤种。
有人盗了我QQ,还拿着我高中时候的照片去网恋,诈骗了对方三十万。
太抽象了。
昨晚赶稿赶到凌晨四点,刚睡下就被警察叫过来了。
所以当警察告诉我,被诈骗对象就是站在我旁边的江知淮时,我还以为是我没睡醒。
诈骗别人我会信,骗江知淮?
狗都不信。
警察给我看了那些用于诈骗的照片,都是江知淮拍的,还有一些很明显是合照上裁下来的,被裁掉的另一边,也是江知淮。
我不知道这个骗局要如何完成。
唯一的解释,他故意的。
我偏头看去,正对上江知淮灼热的目光,我平静一笑:“别这么看我,骗你钱的可不是我。”
江知淮盯着我的视线没移开半分:“可收钱的人说了,她收了钱,你就是我女朋友。”
我没说话,因为盗我号去诈骗他的人是我妈。
配合警察做完笔录,我和江知淮一起走出警局,警察已经说了,我妈进去了,而她诈骗产生的金额属于她的个人债务,跟我没关系。
但我和江知淮之间,确实还存在一笔债务。
“给个地址吧,”外面起了风,我带上睡衣帽子:“当初你帮我妈偿还的赌债,我会把卡寄给你的。”
江知淮沉默一瞬,没应我,转而开口道:“孟清,这么久不见,一起吃个饭吧。”
我伸手拦了一辆车,笑道:“诈骗犯的女儿和被诈骗对象一起吃饭,不合适吧?”
说完我就上了车。
我坐在出租车上,透过后视镜看着那道挺拔的身影越来越远,心跳逐渐加速,眼眶也渐渐红了。
他回来了。
七年不见,江知淮还是我记忆中的模样,只是更加英俊成熟,也多了几分阅历。
我和江知淮是高中同学,本来没什么交集,每周一是我们距离最近的时候。
我作为优秀学生代表国旗下致辞,而他作为反面典型站在我身后被老师们批判。
我们从没说过话。
只是偶尔轮到我值日的时候,经常看见他往垃圾桶里倒情书,都是别人塞在他桌子里的。
他不仅扔他自己的,还扔我的。
有一次放学回家发现东西忘拿,我折回教室的时候看见江知淮坐在我座位上翻东西。
那些别人放在我抽屉里的情书被他一封封拿出来,撕碎扔掉。
他脸色臭的要死,我东西都没拿就赶紧回家了。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我的东西都整整齐齐的摆放着,而江知淮,还是那样懒懒散散的靠在座位上。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而我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原本应该一直这样的。
但那天我被三五个社会青年堵在巷子里的时候,是江知淮冲了出来。
他脸上挂着一样懒散的笑,说出那个年纪里最中二的台词:“小爷罩着的人,你们也敢动?”
而我作为青少年的最后一层自尊,在他面前,被狠狠扯开。
那些堵我的人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只是看着我露出猥琐的笑。
“她妈妈欠了钱,说好把她抵给我们还债,她妈妈都不管她了,你个小屁孩,滚一边去。”
我内心羞愤,却依旧红着眼不肯低头,江知淮回头看我,冲我一笑。
“听清楚了,以后管她的人,叫江知淮。”
他们扭打在一起,江知淮不愧是反面典型,那些人都被他打跑了。
他在我旁边蹲下:“孟清,你没事吧?”
我突然卸力,手中一直捏着的水果刀也掉在了地上,我哇的一声哭出来。
江知淮刚才打架的气势烟消云散,对着嗷嗷大哭的我不知所措,最后只隔着校服袖子给我擦眼泪。
等我哭顺了气才发现他右手一直垂着,我又哭了起来,他失笑:“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我拉着他去医院,医生说是骨折,我身上的钱都拿去给他付医药费了。
他打着石膏送我回家,我们没说话,我一路上都在想周末去做点什么兼职。
我没有爸爸,只有一个赌鬼妈妈,我的学费生活费都是自己各种兼职赚来的。
我知道我不能烂在这里,读书是我唯一的出路。
到家后我对江知淮道谢,他没说什么,我往巷子里走,他又突然叫住我。
“孟清,你每周一的国旗下致辞,我都在认真听。”
“你就这样一直往前走,别害怕,我会在你身后。”
天色已暗,我们之间隔着一段距离,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他的样子却深深刻进了我心里。
江知淮手受伤后,每天中午帮他打饭的任务就落在了我身上,他说饭卡丢了要刷我的,直接往我卡里充了两万块钱。
每天中午我们在教室里一起吃饭,然后我刷题,他睡觉。
放学后,他再送我回家。
他不会走在我旁边,只是远远的跟着,看我进了家门才离开,我看不见他,但我知道他在。
可我没想到,我妈妈会把人带到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