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顾名思义,就是还活着的死人。
前年年末,天快黑的时候,我们接到了一起案子。来队里报案的是一个大学生,他进队里的时候,精神恍惚,脸色苍白,眼睛里全是红血丝,像是很久没有睡过觉一样,疲倦不堪,在大厅里徘徊不定。
我和林晖正要换班,注意到了他。多年的办案经验,使我和林晖第一时间察觉到这个大学生有问题。我问:“报案?”
大学生抿着双唇,迟疑了一小会儿,点了点头。林晖见他没有马上接着说,只好挤牙膏似的追问:“报的什么案?”
大学生说:“我杀人了。”
我和林晖都是一愣,立刻招呼民警同事把大学生带到讯问室去。
大学生叫小单。
小单坐在讯问室里,仍旧支支吾吾,我们不问,他就不说,我们问了,他也只回答上一句就继续沉默。林晖的暴脾气忍不了,强忍着怒意:“同学,你想什么呢,你到底要不要自首?”
小单自称杀了人,他到队里报案的行为,的确是自首。小单的目光飘忽不定,一直往我空无一物的身后瞄,我产生了一股不安的预感,上一个神神叨叨、喜欢这么干的人,是总自称看见黑影的小Q(小Q是个哭坟人,涉嫌其他案子,有些神经质)。
我见小单走了神,用手在桌子上轻轻敲了两下。他终于回过神,补了一句:“我不确定我杀的,是不是人。”
我有些错愕,林晖没明白,问:“不是人,那是什么?”
小单的嘴里吐出了一个字:“鬼。”
队里出警了,案发现场是城市郊区的一座山。山上遍布私坟。我们原本打算带小单来指认现场的,但一提这要求,小单就万分惊恐,死活不肯答应,我们只能把他留在队里。
案子有些离奇,按照小单的供述,两个月前,他在一座坟前用石头猛凿了一个自称是守墓人的老头,而那个老头,是那座坟的主人,名叫许振国,三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所以,小单不知道他杀的,是不是人。
夜色正浓,我们一行人打着手电筒在山上摸索,花了近一个小时才终于找到许振国的坟墓。这座坟墓的墓碑上有照片,是许振国和他妻子的合坟。坟边杂草丛生,坟前看似正常,没有肉眼可见的血迹。林晖和痕检组的同事立刻使用宁海德林试剂进行显血,试图找到隐藏的血迹。
我则蹲在墓穴的封石前,揣着手电筒仔细观察着。
不久后,林晖嚷嚷:“啥也没有。那小家伙喝懵了吧?”
小单称案发当晚,他和同行的同学上山玩“抄墓碑”的灵异游戏,大家都喝了不少酒。林晖怀疑小单经历的事,不过是酒后的幻觉。
我思索着,指着墓穴的封石说:“这块石板,是新的。”
林晖凑上来,观察了一番后,点了点头:“还真是。”
坟墓是三年前建的,日晒雨淋的痕迹是肉眼看得出来的,但用来封墓穴的那块石板,明显比较新,像是近期刚换的。按照中国人的伦理观念,墓穴一旦封上了,一般不会打开,除非是一些家族合坟,有新的人去世了,才会开坟,将新的骨灰盒放进去。这的确是座合坟,但根据墓碑上的刻字可以判断,许振国和他的妻子都去世于三年前。
为了不出错,我们没有马上收队,又以许振国的坟墓为中心,勘查了百米范围内的其他坟墓。这一查,真发现问题了。
林晖在另一座坟墓前,用显血剂发现了大量被清洗过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