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载中 男人的需求无法找女人排解，会发生什么呢
晚清相公堂子的出现，就是一个典型例子
那时候的戏院舞台上，经常出现一种风月片段，称为粉戏黄戏
本质上，就是淫戏
这种风月戏之大行其道，就不得不提到清朝一条关键法律在京官员不得嫖娼
三年前的冬天，12 岁的林秀青被自家婶婶卖进了当地知名的相公堂子——春喜堂
此时，南方正值匪乱，不少良民流离失所，养不起孩子的，孩子或被卖作奴仆，或沦落梨园
林秀青，就属于后者
他本是江浙人，父母双亡，被一位族叔代养天有不测风云，那叔叔在赌坊斗殴，害了伤病，一命呜呼，留下天价债务和一对孤儿寡母
婶婶不想偿债，急着改嫁，她对林秀青本无情分，于是收了 20 两白银，将这小孩子当给了春喜堂当学徒
这春喜堂，也就是那四大徽班隶下的私坊
胡三本是青衣旦出身，自立门户，开了这个春喜堂，人赠诨号铁公鸡
寻常相公堂子收人，都要托关系拿银钱，唯独胡三只看人才资质
然而，林秀青虽然貌美，却有一点不好
他已经 12 岁了，嗓子不行小时候没有系统训练唱腔，本钱再甜润清亮，放在台上唱一小时，却只剩干号的劲儿了
俗话说
为了留住客人，这口上功夫和手上功夫，不得千锤百炼
林秀青想脱离苦海，可惜苦海无边
想脱离，先得舍了一身皮肉，扎进腥臭的泥潭子洗刷几回
但身段、容貌长成这般，是个天生唱媚戏的材料
这时候，因法律规定，在京官员不得嫖娼，所以戏台上流行一种风月片段，被称为黄戏粉戏，除了表演床上那些闺房之趣，还包括一些追凶杀人的惊悚恐怖桥段
不论男女都爱看，看得人刺激又过瘾
此外，还有一种媚戏，虽然也是风月戏，却是专门服务男观众的
据传，是京中一位名旦，年龄大了之后宾客稀少，于是自创的一种表演技法用了之后，又是客似云来，一时风头无两
梨园行内，却视此人为耻原本地位不高的梨园子弟，这下更被人看不起
但胡三不这么想
本就是下九流的行当，不讨观众老爷的欢心，莫非还要学那些清倌的和光同尘
林秀青生得好，戏不好，走这种旁门功夫，再合适不过
胡三教林秀青学媚戏，分了三步
首先是练手法
胡三给了他一条绸帕，命他一边轻移莲步，一边把绸帕放在指尖拧捏，一边出声唱曲
一日非得绞断一条，绞到筋疲力竭、莲步不乱、娇喘微微，这媚功才能大成
其次是练眼神
这事儿本是林秀青的基础功课，就是每日盯着院子里的活物挪动眼神，越细小、越灵动越好，什么苍蝇、壁虎、小蜘蛛、满天飞的鸽子
但胡三，这次让林秀青看的动物，是猫捕蛇
猫态慵懒，蛇状妩媚
林秀青不仅要练眼神，还得学拟态
等林秀青学得差不多了，他就叫他上台唱《盘丝洞》
晚清庚子年间，京中著名的大戏院枇杷园的《盘丝洞》叫好又叫座
这是一出乡村庙会的经典粉戏，那些土豪劣绅惯爱点的曲目，素来只有坤伶出演
其他先不论，《盘丝洞》的服饰就是一大亮点——一套紧贴肌肤的肉色连体衣裤，外套一条颜色亮眼的肚兜，挂一条轻纱披帛
虽然什么都露不着，但伶人那几声偶尔溢出的骚媚唱腔，已经够台下那些毛头小伙儿喝一壶了
胡三今儿要卖的货就是这唱戏的乾旦林秀青
他笑眯眯望着戏台上表演的林秀青
这会儿的林秀青正演到了高潮之处
孙悟空化身唐僧，正要变出真身，将这矫揉造作的蜘蛛精一棍打死
一般来说，演到这里，林秀青饰演的蜘蛛精就该被武生饰演的假唐僧一棍打死，匆忙下场
但林秀青演到一半，忽然觉着不对劲起来
那演假唐僧的武生，忽然拽着他的脚踝不让他下台
他随即眼睛一瞪，咬住嘴唇，呀呀大叫两声，拎着林秀青演的蜘蛛精拖到了舞台前面几步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根黑漆漆的铁棍，就往林秀青身下探去
啊呀呀这好紧的门户哪
如此出乎意料的唱词，顿时激起下面观众一阵哄堂大笑
武生唱完，更是趁热打铁，抱着林秀青的下身一阵耸扭，末了，方才滚着下了场
台下静寂片刻，便有爆发出掌声
好
编的好戏
哈哈哈，今天这么带劲儿
在众人的调笑声和掌声中，林秀青呆呆坐在台上
被师兄一扯，才满面羞惭地退了下去
戏散后，回到春喜堂，胡三就在正厅，数着一个红布托盘的几锭银子
林秀青恭恭敬敬朝他磕了个头
依照以往戏班的规矩，下了戏，要跟师父诚心请教师父，我这戏唱得如何
胡三拿着一杆白铜的水烟袋吞云吐雾，似笑非笑
你呀，还是唱得太差，嗓子不中用，得多吊嗓子
林秀青听完，心里打了个突突
这是又要试新嗓了
戏院里多的是稀奇古怪的吊嗓法子
有人要饱嗓，非得吃上十几个大热包子，上了台才能嗓音甜润有劲
有人要饿嗓，上戏之前除了饮水，十几个小时不进食，越是这样，才能精神抖擞
有人要静嗓，只需睡上十个时辰，不说一句多余的话，起床就唱，效果拔群
……
自林秀青进了春喜堂之后，什么法子都试过，都不行
这次，胡三却一副胜券在握的模样
你试试欲嗓
林秀青不安地问师父，什么是欲嗓
和人上床呗胡三抽了几口阿芙蓉，脸愈发灰败，眼神却亮得惊人，我已经为你物色好了几个人选，你不要怕，一个一个地慢慢试
说完，胡三掏出一张拜帖，扔给林秀青
林秀青一看，脸色霎时就白了
里面指名要林秀青陪酒
并支付了二十两的酒费和一百两的下堂费
很显然，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林秀青本人
要接客
林秀青心口拔凉
他进了这春喜堂已经两年，从 12 岁的幼童，长成了 14 岁的小少年，正是雌雄莫辨、韶华正盛的时候
京中许多相公，都是在 14 岁被带去第一次接客
可那都是私坊才干的勾当
春喜堂隶属四喜堂，四喜堂供奉清朝内廷，他平日出入演戏的地方也都是中南海、颐和园、圆明园这些大人物待的地方
虽然没见过那老佛爷和皇帝的尊颜，但也增了不少见识
林秀青被老太监揩过几次油，但心情一直很乐观他想着唱旦角儿唱不好，就学学老生，或者是丑，未来靠着唱戏的手艺也能混口饭吃
自己还年轻，就算不唱戏，攀上个富商贵人，学习怎么做生意，不也能挣出一条出路
可他没想过卖身子
虽然陪酒侍寝唱淫戏，几乎成了相公堂子的暗俗
也有个别相公不愿意接客，坚持只和名气正直的士人官绅们来往，之后得了贵人垂青，一路青云直上，脱了贱籍不算，还入了士人圈层未来读书做官，也是有可能的
然而，这是林秀青的理想
师父只想赚钱
上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你犹豫什么呢唱武生的师兄白小贵劝慰他，这事儿又不是苦差事我听说那些大人给钱很阔绰，一夜几百金都有说不定多接几次，你就发达了
世人笑贫不笑娼
说实话，他那些师兄弟，若是有林秀青这副姿色，早就自己上了
林秀青没有犹豫，他也没有犹豫的资格
只是胡三丢给他的秘戏图，放在手上滚烫如火炉，声声告诫犹然在耳
按理说，我是要给你找姑娘的胡三笑眯眯道，可你碰了姑娘，贵人们就觉得你不干净了未来还怎么出去见客，登台唱戏唱得再好，大家也不想垂幸一个有妇之夫你也别觉着脏，咱们这行挣的就是这个脏钱，干净的钱也流不到咱们这儿
而优则仕相公堂子却是——戏而优则娼
你戏唱得这么差，还能接到贵客
这是抬举你
话儿正说着
外边忽然传来白小贵的一阵吆喝
贵客到
一般私坊相公陪侍，要么自备珍馔美食，要么自带一技之长，琴棋书画、唱戏作曲，总得占上一样
不过，今天来的这位贵人，是个南边来的将军
那副将昂着脖子，瞥了一眼胡三和林秀青，傲慢至极
将军说了，当兵的都是粗人，不懂得欣赏艺，只想请林秀青林老板见面一叙
门口庭院里，正摆着一辆蓝色绸帘的小轿，四角都装了精巧的鸟雀花朵银饰，日头下银光熠熠的，倒像是妇人的出行物品
胡三瞥了眼身旁出神的乾旦
租了轿子，寄了拜帖，还亲自着人来请
是在抬举他呢
南方人都是习惯了嫖妓女，花一次金就想上盘，北边重规矩，过三次才商谈生意
这么大的排场，显然不只是陪酒了
林秀青心里却害怕
眼见着胡三和那副官交涉，忽地吭了一声我……我不想去……
那副官表情立刻沉了下来
胡三见势不对，立即拽着林秀青进了后堂，三下五除二褪了他裤子，拿起烟杆子就打那粉白屁股
你个不孝子我哪里开罪你了，你要把我的钱往外扔
林秀青只觉得那烟杆打的位置格外下流
疼痛之余又添了一桩难堪
他害怕胡三再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连忙哭叫
我去我这就去
